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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唐史研究的角度看入唐日本人《井真成墓志》的性质

发布日期:2020-08-28 原文刊于:

 

 

从唐史研究的角度看入唐日本人《井真成墓志》的性质

 

 

石见清裕著  王博译

 

 

 

 20041011日,日本各大纸媒早报都以整版报道了在中国发现日本遣唐使墓志的重大消息,引发全日本的广泛关注。墓志的发现地在西安市(唐长安)的一处建筑工地,据闻是西北大学博物馆工作人员在此后从私人收藏中征集到。由于这是首次在中国发现日本人墓志,而且其中所刻“日本”国号也是现今最早的一例,因而得以占据各大纸媒头版。

根据墓志所镌刻内容,墓主享年三六,应该是与阿倍仲麻吕、吉备真备、玄昉等一同渡唐的,其内心充满了对日中交流的梦想。在日、唐史料中遍寻不见关于墓主姓名“井真成”的任何记载,有人推测墓主是“井上氏”,也有人认为是“葛井氏”,种种说法至今依旧令人记忆犹新。

墓志志文记载,墓主井真成被追赠(死后所赠官位)为尚衣奉御。所谓“尚衣奉御”是负责管理皇帝冕服的殿中省尚衣局长官,为从五品上(唐代官位为正一品~从九品下),相当于日本的“从五位上”。因此在日本的报道中,经常可以见到诸如当时的皇帝(唐玄宗)痛悼日本留学生,并给予超乎常情的厚遇,或者唐政府用不同寻常的方式隆重厚葬了他这样的内容。但是,是否果真如此呢。

无需说,该墓志出自于唐人之手,是唐朝的资料。那么,如果我们站在唐代史研究的角度对其重新加以审视的话,究竟该如何看待《井真成墓志》。

 

一、对墓志志文的解读

首先,需要对该墓志的志文进行解读。根据新华社或《西安晚报》刊载的墓志拓片照片及释文,对志文内容复原如下(为论述方便,权且加上标点符号):

 

1   赠尚衣奉御井公墓志文并序

 2 公,姓井,字真成。国号日本,才称天从。故能

 3 □命远邦,驰聘上国。蹈礼乐,袭衣冠,束带

 4 □朝,难与俦矣。岂图强学不倦,问道未终,

 5 □遇移舟,隙逢奔驷。以开元廿二年正月

 6 □日,乃终于官第。春秋卅六。   皇上

 7 □伤,追崇有典。 诏赠尚衣奉御,葬令官

 8 □。即以其年二月四日,窆于万年县浐水

 9 □原。礼也。呜呼,素车晓引,丹旐行哀。嗟远

 10 □兮颓暮日,指穷郊兮悲夜台。其辞曰: 

 11 □乃天常,哀兹远方。形既埋于异土,魂庶

 12 归于故乡。

志石长宽均约为40厘米,高约10厘米,每行16字,共12行,以楷书书写,左侧有四行空白。第311行的起首因磨损(或缺损)无法判读。第2行的“号”字虽然未被刻成繁体字的“”,但这样的情况并非孤例,从照片来看,该墓志可以说整体上具有唐代墓志的风格。在“皇上”“诏”前面留下空格也是很正常的格式。整个志文里,第1行是志题,第210行是志序,第11行到末尾则是志铭。同时被公开的志盖上刻有“赠尚衣奉御井府君墓志之铭”12字。

 

【语释】(数字为行数)

2天纵:天所放任,引申为天生优秀之意。出典是《论语·子罕》中,子贡被问及孔子的才能时,答道:“固天纵之将圣”。

3上国:春秋时期周王朝首都附近地区,后指代中国。

驰聘:前去访问。

束带:整束冕服的带子,引申为朝服。此处依据的应该是《论语·公冶长》中“束带立于朝”的记载,据此,第四行开头无法判读的字当为“立”字。

4俦:同类、相比。

强学:勤勉学习。亦作“强学”。

问道:《晏子·内篇问上》:“臣闻,问道者更正”。

移舟:“藏舟”的反义词。《庄子·内篇·大宗师》载:

夫藏舟于壑,藏山()于泽,谓之固矣。然而夜半有力者负之而走,昧者不知也。

意思是人生在真理前往往是无力的。《南华真经》郭象注有“方言生死变化之不可逃”,如同正义所云“言生必有死,譬诸藏物之遁。并不自觉。”比喻万物变化,死亡无可避免。骆宾王《乐大夫挽歌》(第一首)有“居然同物化,何处欲藏舟。”此外,他的《丹阳刺史挽词》(第一首)“自有藏舟处,谁怜隙驷过。”(均收录于《文苑英华》卷310)。本墓志将“藏舟”写作“移舟”,表达了身体由平安健康的状态急剧恶化直至死亡的状况。在唐代墓志也有相似的例子,如:贞观二十一年刻《康婆墓志》(《唐代墓志汇编》贞观139)中有“恐舟壑移改,铭志不传”。乾封元年(666)刻《史伯龙墓志》(《唐代墓志汇编续集》乾封004)中有“逝川不息,隙驹俄景,舟移夜壑,桐露晓晞”,开元十年(722)刻《曹公墓志》(《唐代墓志汇编续集》开元048)中有“壑舟一徙,阅水无留”等。据此,第五行一开头无法判读的字应为“夜”或者“壑(谷)”,考虑到与后面的“隙”相对,则后者显然更加合适。

隙逢奔驷:奔驷是由四匹奔驰的骏马牵引的马车。通过从缝隙观看奔驰马车来表达时间飞速逝去。在唐代墓志中常用于悼念死者。如前引骆宾王的诗以及《史伯龙墓志》。

7追崇:对死者追加尊号,也作追尊。

8万年县浐水:万年县的管辖范围是长安城东半部及城东。浐水在城东,向北流。

9素车:用于凶礼的车,以白土涂刷无修饰。

丹旐:引导灵柩的红旗。

10颓:崩溃、倾斜之意。此处“暮日”与后面的“夜台”相对,为暮日将斜之意。

穷郊:荒凉的郊外。此处是指墓地所在的长安东郊。

夜台:墓地、坟墓。夜台单指墓,而非夜墓。之所以将墓不称作“茔”“陵谷”“幽壤”等,而是夜台,是为了将之与“暮日”对仗。

11天常:天的常理、常道。

 

【翻译】

赠尚衣奉御井公墓志文

墓主姓井,字真成。出生的国家名为日本,井真成的才能被认为是天所授予。因而,得以赴遥远的国家,前往参谒中国。在中国遵循、践行礼乐,继承、沿袭衣冠所带来的身份,身着朝服(立于)朝廷之上的身姿无人能比。他持续勤勉学习,却在尚竟闻“道”之时,遽然至死。于开元二十二年(734年)正月…日,在官舍死去,享年三十六岁。

皇帝陛下哀痛,根据礼典对墓主予以追赠。发诏赠他尚衣奉御身份,并令官方实施主持葬礼。其年二月四日,埋葬于万年县浐水…原。

载着灵柩的白车在清晨被牵引出发,前行的先导旗帜也充满哀伤。感叹…远方,夕阳倾斜,朝着荒凉的郊外,哀伤坟墓。追悼辞为:

…是天的常理,在遥远的国度为墓主哀悼。他的肉体虽然埋于异国之地,但灵魂却期望回到故乡。

 

2 本墓志的特征

站在唐史研究的立场上重新审视本墓志,可以看出以下几个特征:

首先,如前所述,本墓志是尺寸为39.5厘米的正方形,这在唐代墓志中属于小尺寸。唐代墓志多为40厘米或60厘米的正方形,超过八十厘米的也并不鲜见。虽然也有三十厘米左右尺寸的,但从整体来看,本墓志无疑可以被划归为最小那一类之中。

第二,不仅志石如此,本墓志的志文也很短,为十二行,每行十六字,共刻有171字。通常唐代墓志的行数或一行的字数为二十或三十左右,超过四十的也不鲜见。所以,当看到二十以下的时候,首先就会给人这是一个篇幅较短墓志的印象。

第三,志面左侧有四行空白。中国的墓志一般都会刻字到志面最后一行,也有的墓志在左侧留一行(极少有两行)空白。此外,作为极少的一种情况,也有因行数不够,而不得不将铭文以小注形式,在一行内挤着写两行。但像本墓志这样,左侧四行都空下来的墓志并不多见。然而本墓志也绝不是未完的作品,因为在末尾刻有短暂铭文,以此作为完结收尾。

第四,通过志序,我们几乎得不到墓主相关生前情况的信息。志序大致可分为前后两段,前半部分为墓主生前情况,后半部分则是对其死后葬礼的描述。唐代墓志中镌刻葬礼内容很寻常,问题是前半部分中对墓主信息如此虚无缥缈。虽然全文篇幅很短,这无可厚非,但记述墓主一生的是第二行到第六行,再进一步说是到第四行的第六字,其中内容也只是借用古代经典进行粉饰的描述。虽然墓志通常需要对墓主生前加以华美的修饰进行描述,但基本上都会对先祖的谱系、墓主本人的为人秉性、仕途晋升及工作状况进行具体介绍。而本墓志对这些信息一概没有任何触及。相信凡是接触过哪怕只是些许唐代墓志的人,在看到本墓志时都难免会有上面这些感受。

接下来,对本墓志的性质作进一步探讨。

 

3  与相似墓志加以比较

要想对本墓志作进一步探索,最为有效的方法就是选取与本墓志相近的墓志加以比较。作为最为理想的对比对象,一方面要与本墓志在年代上较接近,另一方面,要葬于长安周边,且在唐人眼里墓主身份为外国人。带着这一想法,我们选取了天宝三载(744)所刻《九姓突厥契苾李中郎墓志》[1],其录文如下(权附标点符号):

 

 1  故九姓突厥契苾李中郎赠右领军卫

 2  大将军墓志文

 3 大唐故九姓突厥赠右领军卫大将军李

 4 中郎者西北蕃突厥渠帅之子也家承声

 5 朔之教身奉朝宗之礼解其左袵万里入

 6 臣由余事秦彼有惭色日磾帰汉何能加

 7 此天宝三载九月廿二日遘疾终于藁街

 8 圣恩轸悼赠右领军卫大将军以其载十

 9 一月七日安厝于长乐原礼也鸿胪护葬

 10 庶事官给着作司铭遗芬是记哀栄之礼

 11 国典存焉其词曰

 12 懐音展诚宠亡申命夷夏哀栄于兹为盛

 13 厚赗朝赐长阡官卜纪铭芳珉敢告陵谷

                (以下为三行空白)

墓主出身于隋唐时期分布在蒙古高原北部突厥系(突厥是Türk的汉字音译)契苾部,从第四行“渠帅之子”可以看出,具有部族长级别家世背景。“李中郎”显然不是名讳,应该说“李”是唐朝对他的赐姓,“中郎”是中郎将(正四品下)的简称。志石长宽约为54厘米,这和《井真成墓志》在尺寸上的差别,正反映出两者身份的差别(李中郎赠官“右领军卫大将军”为正三品)。刻文时间为天宝三载(744),是《井真成墓志》刻成十年后。第九行中的“长乐原”距离井真成埋葬地很近,位于长安东郊外七里之处,其下流经浐河。

志文每行十六字,共十三行,以楷体书写,志面左侧留有三行空白。每行字数与《井真成墓志》相同,行数虽较之多一行,但考虑到志题占据了两行,可以说无论是志序、铭文行数或是左边空白部分,都与《井真成墓志》完全一样。

不止如此,两方墓志都是在志序的中间部分叙述了墓主的死亡,以此为分界点,此前为墓主生前情况,此后为葬礼的实施情况。而且,在描述墓主生前情况时,《契苾李中郎墓志》第六行引用了春秋时期由余从戎向秦缪公投降,以及匈奴王子金日磾向汉武帝投降的故事,来比喻墓主契苾李中郎遵循先人足迹因仰慕中国之德投奔而来。与《井真成墓志》一样,基本上没有涉及到墓主生前具体情况的文字,可以说这两方墓志十分相似。

关于契苾李中郎死去的地点,墓志第七行说“遘疾终于藁街”,“藁街”是汉代长安城内的街名,是外国来朝使者滞留的蛮夷邸所在地。唐代虽然没有藁街及蛮夷邸,但存在相当于该场所的地方,《汉书》卷9《元帝本纪》建昭三年秋或卷七十《陈汤传》中记载有“藁街蛮夷邸”,唐初硕学颜师古注云:“(蛮夷)邸,若今鸿胪客馆也。”可见唐代的鸿胪客馆正相当于此。该客馆作为迎宾馆,同时也是日本大宰府鸿胪馆名称来源所在。墓主契苾李中郎死于唐代迎宾馆这一事实十分重要,因为这也反应出他是在尚未修筑(或者被赐予)宅邸之前死去的。换句话说,他的死是在内附于唐后不久的事情。

在他死去的天宝三载这一年,也正是北方突厥可汗国灭亡之年。在这一年里,由于游牧帝国的崩塌,蒙古高原陷入空前混乱。他从混乱中逃脱,或许当时并未率领大队人马,而是带着一小撮人内附于唐。也许是由于环境不适等原因,不久就因身体问题死去,并由唐政府对其实施葬礼,这一点从志文第十行“庶事官给”可以看出。据此可以推断,《井真成墓志》第八行一开头无法判读的字也应该是“给”字。虽然唐政府为契苾李中郎制作了墓志,但对其生前事迹全无所知,因此才会出现我们今天所见到的颇为含糊的内容。

另外,关于这方墓志的制作地点,志文第十行载“著作司铭”,所谓“著作”是指秘书省著作局,官撰碑文、志文、祝文、祭文由该机构撰述。

这些就是从《契苾李中郎墓志》中可以得到的信息,其中很多相似的内容也都可见于《井真成墓志》。如果按照日本史学者在新闻报道中提出的井真成是乘坐遣唐使船入唐的话,只可能是养老元年(717)出发的这批遣唐使,但这样一来,井真成在唐朝共生活了16年,这一点与契苾李中郎完全不同。而且,从志文第三行后半段来看,墓主井真成也许曾经有过在唐朝廷某处角落列席的机会。但他本人生前应该并未被授予任何官职,否则志文没理由不予以记载。

在井真成死去的开元二十二年,他身边没有亲人,唐政府追赠他一品到五品中最低的从五品,并令官给葬礼。在制作墓志时,由于志文撰写者极度缺乏墓主生前的相关情况,因而使得志文较短,内容也十分模糊不清。这一点与契苾李中郎的情况极为相似。至于墓志的撰写者应该与《契苾李中郎墓志》的一样,都来自秘书省著作局,很有可能撰写者与墓主连面都未曾见过。在内附于唐的北方、西方民族墓志里,《契苾李中郎墓志》中所用的“由余”“金日磾”故事是常见惯用句,《井真成墓志》中的“束带立朝”也一样。著作局在撰写墓志时一定是参考了某种类似于撰写指南类的书。因此,我们不能对此选择盲从而将之作为事实对待,也不能真的认为唐对井真成给予了特殊的优待和礼遇。有作家推测本墓志撰者为阿倍仲麻吕(《周刊朝日》20041029日号),这自然也全无可能。

2013年公开了在西安发现的《回鹘葛啜王子(Qarï Čor Tigin)墓志》,该墓志作为第一个同时刻有汉文和突厥文的墓志而受到瞩目[2]。其中刻有十六行汉字,在其左边空白处则刻有十七行突厥文字。在汉文的第三行中写道:“给事郎,守秘书省著作郎,赐绯鱼袋崔述撰”,该墓志是秘书省著作局所撰。2005年发现的《奚质子热瓌墓》是表明奚族曾送质子的珍贵史料[3]。在志文左边有四行空白,志文内容中惯用语连篇,对墓主情况的介绍比《井真成墓志》还要匮乏。在志文第十一行志序末尾处有:“词臣衔命,乃作铭云。”“词臣”也无疑是秘书省著作局之人。

那么,对于《井真成墓志》志文左侧的大片空白部分该如何理解呢。在玄宗朝时期,志面左侧留有三行以上空白的墓志,除井真成、契苾李中郎外也经常可见。墓主基本都是女官、夫人或最下级官员,其中关于墓主生前的情况极为匮乏,不仅是出身地,许多连姓名都未写明。在一般女官墓志中,如仪凤三年(678)《亡宫墓志》中云“亡宫者,不知何许人也。”刻文在志面中部处戛然而止,左半部为空白[4],这种例子在亡宫墓志中经常可见,应该属于惯例。调露元年(679)《含元宫八品墓志》中有“亡宫讳字,不知何许人也。[5]”同样是根据某种模板刻上去的。翻看唐代墓志拓片集,类似例子不胜枚举。如果是由墓主遗属或生前亲朋故旧制作墓志的话,不至于出现这样的墓志。

在最后,笔者想进一步强调,这些墓志即使只是从拓片照片中也能看出,直到空白处都刻有横竖划线。如果是先撰写志文,然后根据志文字数划线的话,应该只会刻至志文的最后一行截止。显然,这些空白不太可能是由于计算失误而产生的。比如开元二十二年(734)的《亡宫三品墓志》中很明显刻有划线[6]。也就是说,在撰述志文之前,已经准备好刻有划线的志石,但却因可写内容不足而产生了左半边空白的墓志,这类似于发给小学生一张400字的方格信纸令其写作文,由于能力有限而无法写至最后一行。因此,在不了解墓主生前的墓志中,带有此种空白的例子不在少数。

 

结语

如上所述,关于《井真成墓志》的制作经过可以总结如下:

第一、唐开元二十二年,一位名为井真成的日本人在滞留于中国长安期间死去,唐政府追赠给他从五品官,并由官方举办葬礼,最后埋葬在浐水之畔(长乐原)。

第二、在制作井真成墓志时,秘书省著作局选择使用一行十六字、共十六行的刻有划线的较小志石。

第三、但著作局在着手撰写志文时,实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因缺乏对墓主生前事迹的了解,只得以官方惯用语来进行文字表现。即便如此,依然空下了志文后四行。

第四、如此便产生了这样短小而缺乏实质性内容的“不寻常”的墓志,被埋于墓穴。

笔者在课堂上经常面对学生,每谈及日本人缺乏对日本人、日本文化、日本历史在世界中的正确定位,或者不正视乃至忽视这一定位时,会以“岛国习性”称呼这一观点或态度。虽然有些刺耳,但却恰如其分。在分析《井真成墓志》时,也需要脱离这种“岛国习性”才能更接近真实。

 



[1]《隋唐五代墓志汇编》(天津古籍出版社)陝西卷1,第127页。《唐代墓志汇编续集》(上海古籍出版社)天宝018, 《新中国出土墓志》(文物出版社)陝西貮110,拙稿《天宝三<九姓突厥契苾李中郎墓志>》(汲古书院,1998年)。

[2]Luo Xin, Qarï Çor Tigin Yazıtının Çinceki ve Qarï Çor Tiginin Şeceresi,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Turkish,Literature,Education 2-2,2013, 张铁西安发现<故回鶻葛啜王子墓志>之突厥如尼文考释》内陆欧亚历史文化”国际学术研讨》锡林浩特,2013年)、林俊雄2013年西安发现回鹘王子墓志》《创价大学人文论集》262014年)、森安孝夫《东ウイグル帝国カリチョル王子墓志の新研究草》562015年)。

[3]葛承雍《西安唐代奚族质子热瓌墓志解读》(《考古》2014-10)、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院《西安市唐故奚质子瓌墓》(同上)。

[4]《隋唐五代墓志汇编》陕西卷1,第62页。,

[5]同上,陕西卷1,第63页。

[6]同上,洛阳卷10,第9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