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科网首页|客户端|官方微博|报刊投稿|邮箱 中国社会科学网
当前所处位置:首页>>学术研究>>先秦史
选择文字大小[大] [中] [小]

《甲骨文捃》的初步复原

发布日期:2018-12-28 原文刊于:《南方文物》2015年第4期

  郜丽梅

  (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

  《甲骨文捃》(简称《文捃》)乃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藏甲骨墨拓珍集之一。“《甲骨文捃》的整理与研究”为宋镇豪先生承担的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创新项目——“历史所藏甲骨墨拓珍本的整理与研究”的子项目之一。本人有幸作为《甲骨文捃》的整理者,现就目前所掌握的情况对该拓本集现状及复原工作做一粗浅介绍。

  《甲骨文捃》为曾毅公(哲庵)先生所编著,据宋镇豪先生介绍,它属于海内外难得一见的孤本。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曾毅公先生慷慨地将其捐赠给“合集”组供编纂《甲骨文合集》(简称《合集》)使用,“主要包括孟定生、端方、罗振玉、张仁蘸、明义士、胡厚宣及通古斋所藏,材料精而丰富”。之后一直珍藏在历史所,虽屡屡为学界所提及,但能目睹者甚少。因此,《甲骨文捃》的出版问世为学界期待已久。因其年代久远,拓本集原拓纸张破碎零落,又由于被使用过,目前该拓本集已残缺不全。针对此种情况,笔者首先希望将拓本进行复原。

  胡厚宣先生在《大陆现藏之甲骨文字》中提到:“《甲骨文捃》拓本四册,2965片,此为曾毅公所编。”目前我们所见到的《甲骨文捃》四册中既有拓片也有摹本,还有照片两版(《文捃》0558、《文捃》0768)。因此,胡先生所说的“2965片”应该单指其中的拓片,只是由于目前所剪去的部分未能完全复原,因此拓本确切数字还未知。具体编号如下:第一册编号自《文捃》0001至《文捃》0863,第二册编号自《文捃》0864至《文捃》1979,第三册编号自《文捃》1980至《文捃》2675,第四册编号自《文捃》1676至《文捃》3680。至于《文捃》中的一些被“合集”编纂组剪去收录到《合集》当中的,之后又有一些被剪去收录到《甲骨文合集补编》(简称《合补》)当中的,还有一些被剪去但又由于种种原因未收录到《合集》和《合补》当中的拓本,到目前为止还未全部查明。目前我们所见到的《甲骨文捃》就是这种“破落、残缺”的本子,所幸的是“合集”组诸先生尤其是胡厚宣先生在拓本集中留下了诸多信息,为我们复原《文捃》提供了可能。单就其作为孤本,我们急需对《文捃》进行抢救性保护修复、整理研究并著录出版,这不单单是在资料上保护甲骨孤本、抢救文物精华,同时也是对逝者(曾毅公)的慰藉。

  依据“合集”组诸先生在《文捃》中留下的信息,并参考《甲骨文合集》“材料来源表”和《甲骨文合集补编》“材料来源表”及其他的相关信息对《文捃》进行复原,其大致面貌可窥。按照拓本集原有编号,《文捃》所著录的甲骨拓片与摹本共3680版。据笔者重新统计,去除《文捃》著录的自重片,把同一编号下面出现两版不同的拓本摘出来重新编号,实际应为3667版。当然随着工作的不断深入,例如被揭去片子的逐步还原等等,这一数字会随之变化。下面就按照不同藏家来对其作一简单介绍。

  《文捃》0001至《文捃》0272原为孟定生(名广慧)所藏。这批拓片的原骨现有269版藏于国家图书馆。其中《文捃》0259被揭去用于《合补》中。拓本集中的271版中,见于《合集》的134版,见于《合补》的19版,不见于《合集》及《合补》但见于其他著录书的114版,目前未发现被著录过的4版。

  《文捃》0273至《文捃》0281为山阳何氏所藏,原骨现藏于湖南省博物馆。见于《合集》的6版,其余3版目前未发现被著录过。

  《文捃》0282至《文捃》0356为凡将斋马衡所藏,《甲骨文捃》收录的均为摹本,其中见于《合集》的61版,不见于《合集》及《合补》但见于其他著录书的3版,目前未发现被著录过的11版。

  《文捃》0357至《文捃》0517为端方所藏,其中《文捃》0361为摹本,其余留在拓本集中的均为拓本。《文捃》0395编号下有2版不同拓片,所以实际应为162版。目前能够明确的是,这批拓本大部分的原骨现藏于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还有一小部分藏于北京大学。被揭去的68版,见于《合集》的6版,《合补》选定的37版,有2版同时见于《合集》和《合补》中,27版目前去向不明。留在拓本集中的94版中,82版见于《合集》,13版见于《合补》,其中10版同时见于《合集》和《合补》,8版见于《合集》、《合补》以外的著录书,1版未曾著录过。

  《文捃》0518至《文捃》0531为陈淮生所藏,原骨现藏于国家图书馆。其中3片被揭去。这批拓本均见于《合集》。

  《文捃》0532至《文捃》0545为徐旭生旧藏拓本,原骨现藏于国家图书馆。其中《文捃》0533及《文捃》0545(反)被揭去,《文捃》0533目前去向不明,《文捃》0545(反)见于《合集》。留在拓本集中的12版见于《合集》的8版,4版见于《合集》、《合补》之外的著录书。

  《文捃》0546至《文捃》0724为柳风堂张仁蘸所藏,能够明确的原骨现大多藏于国家图书馆。22版被揭去,其中6版现不明去向,7版见于《合集》,7版见于《合补》,2版见于《合集》、《合补》之外的著录书。留在拓本集中的157版中,见于《合集》的108版,同时见于《合集》和《合补》的3版,见于《合集》和《合补》之外著录书的28版,目前未发现被著录过的21版。

  《文捃》0725至《文捃》1630为罗振玉旧藏,其中《文捃》0902、1048、1178编号下都有2版,去除当中的6组自重中的6版,实际应为903版,有3版为摹本,其余均为拓本。其中360版揭去,75版现不明去处;见于《合集》的41版,见于《合补》的245版,同时见于《合集》和《合补》的3版,见于《合集》、《合补》之外著录书的2版。保留在拓本集中的543版中,见于《合集》的471版,见于《合补》的6版,其中同时见于《合集》和《合补》的有4版,见于《合集》和《合补》之外著录书的33版,目前未发现被著录过的37版。

  《文捃》1631至《文捃》1651均为摹本。《文捃》1633与《文捃》1634自重。《文捃》1631(《合集》39694、《库方》295)、《文捃》1643(《合集》8345、《佚》647)、《文捃》1638(《合集》1447正、《安明》1112)为明义士旧藏,其余17版暂时未见被著录过,但据留存信息推测这批摹本的原骨可能为明义士旧藏。

  《文捃》1652至《文捃》1662为原中国历史博物馆所藏拓本,《文捃》1656和《文捃》1657为同一版甲骨的正、反片。所以实际数字应为10版。其中5版被揭去,除《文捃》1660见于《合补》外,其余4版目前不知去向。《文捃》1656和《文捃》1657为同一版甲骨的正、反片。留在拓本集中的5版均见于《合集》。

  《文捃》1663至1678为周肇祥所藏,其中10版被揭去,5版见于《合补》,其余揭去的5版目前不知去向。留在拓本集中的6版目前未见被著录过。

  《文捃》1679至《文捃》1691为姚师魏所藏,被揭去的6版有3版见于《合补》,3版目前不知去向。拓本集中的7版见于《合集》的6版,1版未被著录过。

  《文捃》1692至《文捃》1721为粹雅堂所藏,被揭去的有21版,3版目前不知去向,18版见于《合补》。留在拓本集中的9片未发现被著录过。

  《文捃》1722至《文捃》1790为叙圃何遂所藏,被揭去的29版中,13版目前不知去向,16版见于《合补》。留在拓本集中的40版未发现被著录。

  《文捃》1791至1943为通古斋黄濬所藏,被揭去的121版有52版目前不知去向,1版见于《合集》,68版见于《合补》。留在拓本集中的32版中,见于《合集》的5版,其余27版未发现未被著录过。

  《文捃》1944至《文捃》1979为孔德成所藏,被揭去的33版中有26版目前不知去向,7版见于《合补》。留在拓本集中的3版均未发现被著录过。

  《文捃》1980至《文捃》2675为胡厚宣旧藏,其中《文捃》2196和《文捃》2366、《文捃》2259和《文捃》2263、《文捃》2524和《文捃》2519为同一片甲骨的正、反片,应归为一版。《文捃》2449、《文捃》2469、《文捃》2601编号下有2版不同拓片。所以,实际数字应为696版,《文捃》2366为摹本,其余均为拓本。其中93版揭去,8版现不明去处,见于《合集》有62版,见于《合补》31版,同时见于《合集》和《合补》的15版,见于《合集》、《合补》之外著录书的7版。保留在拓本集中的603版中,见于《合集》的381版,见于《合补》的6版,其中同时见于《合集》和《合补》的有3版,见于《合集》和《合补》之外的101版,暂时为发现被著录过的118版。

  《文捃》2676至《文捃》3680为明义士旧藏,其中《文捃》3276和《文捃》3488、《文捃》3384和《文捃》3512、《文捃》3438和《文捃》3516、《文捃》3469和《文捃》3588《文捃》、3479和《文捃》3538自重。《文捃》2757、《文捃》3000编号下有2版不同拓片。《文捃》2768和《文捃》2769、《文捃》2784和《文捃》2785、《文捃》2789和《文捃》2790、《文捃》3069和《文捃》2894、《文捃》2914和《文捃》2915、《文捃》2946和《文捃》2947为同一片甲骨的正、反片,应归为一版。所以,实际数字应为996版。其中确知的拓本为337版,摹本为637版,6版分别由拓本和摹本合成。18版揭去,见于《合集》有4版,见于《合补》16版,同时见于《合集》和《合补》的3版,见于《合集》、《合补》之外著录书的1版。保留在拓本集中的978版中,见于《合集》有596版,见于《合补》34版,其中同时见于《合集》和《合补》的有11版,见于《合集》和《合补》之外的345版,未发现被著录过的14版。

  以上是目前关于《甲骨文捃》复原的基本介绍,为了表述更直观,我们把复原的情况作附表说明:

  《甲骨文捃》著录情况简表

文捃

合集

合补

合集、合补

其他著录书

未著录

被揭去

合集

合补

合集、合补

其他著录书

未著录

不明所在

孟定生(272版)

134

19

 

114

4

 

1

       

山阳何氏(9版)

6

     

3

           

马衡(75版)

61

   

3

11

           

端方

(162版)

82

13

10

8

1

6

37

2

   

27

陈淮生

(14版)

11

       

3

         

徐旭生

(14版)

8

     

4

1

       

1

张仁蘸

(179版)

108

3

3

28

21

7

7

 

2

 

6

罗振玉(903版)

471

6

4

33

37

41

245

3

2

 

75

明义士

(20版)

3

     

17

           

原中国历史博物馆(10版)

5

         

1

     

4

周肇祥

(16版)

       

6

 

5

     

5

姚师魏

(13版)

6

     

1

 

3

     

3

粹雅堂

(30版)

       

9

 

18

     

3

何遂

(69版)

       

40

 

16

     

13

通古斋黄濬(153版)

5

     

27

1

68

     

52

孔德成

(36版)

       

3

 

7

     

26

胡厚宣(696版)

381

6

3

101

118

62

31

15

7

 

8

明义士

(996版)

596

34

11

345

14

4

16

3

1

   

总   计

1877

81

31

632

316

125

455

23

12

 

223

  《甲骨文捃》自重片表

《甲骨文捃》编号

《甲骨文捃》自重号码

《文捃》0902(1)

《文捃》1105

《文捃》0974正(完整)

《文捃》0795正(有剪裁)、反

《文捃》1020

《文捃》1026

《文捃》1032(完整)

《文捃》1247(殘)

《文捃》1055正(完整)

《文捃》1056正(残)、反

《文捃》1595

《文捃》1597

《文捃》1633

《文捃》1644

《文捃》3438

《文捃》3516(摹本)

《文捃》3384(摹本)

《文捃》3512

《文捃》3479(摹本)

《文捃》3538

《文捃》3276(摹本)

《文捃》3488

《文捃》3469

《文捃》3588(摹本)

  通过以上梳理我们知道,对《甲骨文捃》的复原首先最重要的就是查明其著录情况。我们按照拓片、摹本的来源分别对其进行了初步了解,弄清楚了这批甲骨拓片及摹本的主要来源。《文捃》收录了孟定生、山阳何氏、凡将斋马衡、端方、陈淮生、徐旭生、柳风堂张仁蘸、罗振玉、原中国历史博物馆、周肇祥、姚师魏、粹雅堂、叙圃何遂、通古斋黄濬、孔德成、胡厚宣、明义士等所藏,其中胡厚宣和明义士的拓片和摹本占很大比重。《文捃》中(包括被揭去的目前复原的片子)见于《合集》的拓片或摹本将近2000版,见于《合补》的500多版,见于《合集》、《合补》之外著录书的600多版,没有被著录过的300多版,通过各种途径能复原的拓本或摹本500多版,现未查明去向的200多版。当然,这只是初步的统计,随着工作的进一步深入,这些数字会有所变化。

  虽然《文捃》中保留的大量信息可供我们按图索骥,为其复原提供帮助,但这主要针对于留存在拓本集中的拓片或摹本,对这一部分主要涉及的是探寻其曾经的著录情况。然而《文捃》的特殊之处在于781版拓本或摹本被揭去,这些被揭去的拓片或摹本在拓本集中留存的相关信息非常少。我们依据《合集》和《合补》“材料来源表”及“合集”组留存下来的材料信息,对被揭去的792版作了一些复原,目前还有223版情况不明,这223版的信息不见于上述材料,同时拓本集中也无迹可循,因此对这一部分要做到每一版都能复原极其困难,或许不能做到完全复原,这不能不说是个遗憾。

  在复原工作中,我们对除《合集》及《合补》之外的《战后宁沪新获甲骨集》《战后南北所见甲骨录》《战后京津新获甲骨集》《殷契拾掇》《殷虚书契前编》《殷虚书契续编》《殷契佚存》《殷虚卜辞》《殷虚卜辞后编》《明义士收藏甲骨文集》《甲骨续存》《上海博物馆藏甲骨文字》《北京大学珍藏甲骨文字》《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所藏甲骨集》等等出版及未出版的与《文捃》相关的20多种著录书和资料进行了参考。发现《甲骨文捃》中的一些拓本较其他著录书的拓本完整,例如《文捃》0964,又见于《合集》7503正、《山博》0004正。通过对比我们发现,《合集》7503(正)、《山博》0004(正)的右部拓片缺失,这一拓片的原骨现藏于山东博物馆,现在这片甲骨的左部分完整,右部已经断裂成数片。这是因为《甲骨文捃》中的这批材料是早期拓本,所以保留了甲骨原初的状况,有些甲骨现已断裂残缺,而早期拓本则是完好无损。《甲骨文捃》中的某些拓片字迹较其他著录清晰,事实上原骨上的某些字因时间或其他原因,现已残泐不清,早期拓本则保留了较完整的面貌。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甲骨文捃》所保留的甲骨早期的信息,为甲骨缀合及相关研究起到了推进作用。同时,《甲骨文捃》材料丰富,其所收录的拓本和摹本以及其原骨究竟如何辗转流传,都需要我们继续探究溯源,而追踪厘清甲骨及拓片和摹本的来源、流传与收藏事略,对于复原《甲骨文捃》本身就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就目前的工作来看,《甲骨文捃》中蕴含了诸多新材料,有一些拓片或摹本仅见于该拓本集。因此,对《甲骨文捃》进行复原、整理研究及将来公布出版,不仅有利于甲骨墨拓珍本的保护与利用,而且可为学界提供新的材料,这将有助于甲骨缀合及甲骨文与殷商史研究,对甲骨学术史的研究也有推动作用。

  目前,我们对《甲骨文捃》的整理研究刚刚起步,复原工作只是前期最基本的工作,要想使该拓本集完整重现于世,需要继续认真追寻每一片拓本和摹本的著录情况,这个工作相当繁琐但又必须做,抛开此我们就不能从真正意义上全面了解《甲骨文捃》。同时我们还要继续寻找“遗失”的拓片和摹本,尽量利用《甲骨文捃》本身所蕴含的信息及“合集”编纂组留下的宝贵资料及其他相关信息,力求使《甲骨文捃》接近原貌。

  (本文原载《南方文物》2015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