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金明
摘 要: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来,国内对于琉球档案及其他汉文文献的整理,已经初具规模。学者还注意到相关金石文献特别是碑刻在中琉关系史研究上的重要价值。但对于琉球当地的金石文献,关注不多。本文利用冲绳县立图书馆与博物馆部分藏品,结合《琉球国碑文记》的情况,以及日本学者对于琉球金石文献的著录与整理,介绍相关成果。并在此基础上,总结琉球金石文献的一些特点。
关键词:汉文琉球文献 金石文献 琉球国碑文记 琉球拓本
目前,国内琉球文献特别是汉文琉球文献的搜集整理,已经有了较大规模。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开始,专门集中的阶段性成果不断涌现,如《清代中琉关系档案》,《中琉历史关系档案》系列,《清代琉球国表奏文书选录》、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清代琉球史料汇编》等,均以馆藏档案,包括诏书、敕谕、表文、奏本、咨文、移会、知会等文书为主要内容。至于《国家图书馆藏琉球文献汇编》、《续编》、《三编》,《传世汉文琉球文献辑稿》(第一辑),《琉球王国汉文文献集成》,《琉球文献史料汇编》等,则更加广泛,搜集资料的范围扩展到除档案以外的其他内容,大至可以分为三类:一,琉球编纂的史志、家谱、童蒙读物、官话课本,琉球人专著、诗文集,琉球刻本、抄本,金石文等,二,中国、日本、朝鲜等国学者以汉文撰写的有关琉球历史的著作,三,明清学者有关琉球的其他著作,如诗文集、使琉球录等。这些成果从内容上看,可以分为中琉关系档案的汇编与汉文琉球文献的综合整理,前期基本上以国内所藏资料为主,后期加强国际学术交流合作,不断搜集了一些域外资料。应当说,目前汉文琉球文献的整理,从文献内容到收集范围,都已经比较全面,为相关研究提供了丰富的资料,促进了相关研究的进展,也涌现出了一批优秀的学术成果。
不过,以往的整理工作,仍以传世汉文文献为主,对于家谱和金石文关注较少,今后需要加强对这两类文献的搜集整理。本文仅就现存琉球金石文献的相关情况,作简要介绍。
国内学者对于琉球金石文献的整理与研究,主要以国内的发现,特别是琉球墓碑为主,比较著名的主要有福建福州仓山琉球墓、江苏淮安琉球国使臣郑文英墓、北京通州张家湾琉球墓等,主要通过碑刻形制、碑文内容,再结合相关史料,研究墓主人及相关人员的事迹与中琉关系史的相关内容。其他碑刻,如福州台江区《万寿尚书庙碑》,此碑为嘉庆五年(1800)修建天后宫尚书庙所立,末尾题捐缘金者姓名时,列有琉球人数名及捐资金额。除此之外,其他相关琉球遗存的综合调查和研究中也提到了琉球金石文献的情况,如傅衣凌的《福州琉球通商史迹调查记》,1947年由福建省研究院社会科学研究所展开的福建对外贸易史研究的调查,对象为福建河口的通商史迹,于琼水会馆摹拓石碑两通,分别为道光十九年“调署福州府闽县事同安县正堂加五级纪录十次褚佥恳示禁事”及道光二十二年“特授福州府闽县正堂加五级录十次五为示禁事”。柔远驿碑一通,关于当时驿制情况,即同治十一年“钦加知府衔永春直隶州正堂置福州南台海防分府随带加五级纪录十次翁为出示严禁事”。仓前山望北台附近琉球人墓道光二十年碑,“兼署福州南台海防总捕分府管理水利关课加五级纪录十六次褚为给示严示事”。郑国珍《琉球进贡使者多神崇拜习俗的由来及在榕与之相关的史迹考》,其中论述了琉球进贡使者对林默娘、陈文龙、卜偃、关羽等诸神的崇拜,并介绍了相关遗存及碑刻。朱振声《从福州的几处古迹看古代中琉关系》,介绍了福州的清同治十一年(1872)的柔远驿碑刻及傅衣凌提到的几处碑刻,仓山琉球墓群及康熙四十年“赐毛得范祭文碑”,傅衣凌调查记中未载的碑刻一方,即“兼署福州南台海防总捕分府管理水利关课加五级纪录十次褚为给示严禁事”,及琉球蔡夫人墓、庙。张钟鑫《福州地区中琉友好关系遗存考》,提到了亭江怡山院天后宫中册封琉球副使于光甲捐款鼎新的碑记。孙清玲《明清时期中琉关系遗存考》综合了以上有关琉球遗存的研究成果,最为全面:一是研究的地域范围较广,涉及日本冲绳地区,中国福州地区、闽南地区,北京地区的中琉友好关系遗存,以及福建进京贡道,二是内容全面,包括宗教遗址,航海遗迹,册封使题记、墨记、墓葬,琉球人墓葬,碑刻等。还有文章涉及除墓碑以外的其他石刻类型,如石敢当、摩崖石刻等。
随着相关研究的发展,学者关注的视角更加广泛,除了对国内发现的相关琉球遗存进行探讨,也扩展到琉球当地的历史遗存,包括金石资料上。最早徐恭生在赴琉球考察时,重点探讨了冲绳浦添市碑刻,如“极乐山之碑文”、“势理客桥碑”、《改修牧港桥碑记》等。孙清玲在其论文第五章“日本冲绳地区的中琉历史遗存”第二节“琉球王朝时期的宗教遗址”中,全文照录了圆觉寺碑文内容。丁锋《日汉琉汉对音与明清官话音研究》也利用了相关琉球碑刻的资料,如《崇元寺下马碑》。中琉文化经济协会编著的《中华文化在琉球: 琉球历史文物考察纪要》也提及林麟焻有《琉球国新建至圣庙碑》及《琉球国新建儒学碑》的碑文。何慈毅《明清时期琉球日本关系史》则利用了日本学者塚田清策整理的《琉球国中碑文记》的内容。还有的学者关注了琉球当地金石资料对于中国福建传统工艺的继承。还有学者认为,不仅是工艺,甚至是琉球碑刻的石料,如“青石”,都有一些是从中国福建运来的。
所以,目前中琉关系史研究过程中,除了对《历代宝案》、明清档案等汉文琉球文献的深入不够,研究领域集中在经济史,对于民间信仰、语言、艺术、民俗、科技等方面关注不多之外,还存在没有更好的把相关琉球文献与文物资料结合起来的问题。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在于这些资料相对零散,不仅是相关文物、拓本散在各地,而且其著录的文本内容也是较为单一,必须结合相关史料进行综合分析。
琉球文物资料的种类也有很多,本文并不会展开讨论,只是把重点集中在琉球当地碑刻等金石资料拓本,这些资料相对于目前学者多关注的国内琉球碑刻、遗存等而言,不仅被学者关注较少,而且有其特色。本文将从以下几个方面展开论述:
国内汉文琉球文献的整理,对于域外琉球金石文献收集不多,主要因为这些资料相对分散,远在海外,搜集不易,且历久易漫涣不清,复制难度较大。不过,复旦大学出版社的《琉球王国汉文文献集成》收录有《琉球国碑文记》一书。该书是关于琉球碑刻文字的记录,保存了数十种琉球金石文献的文本,著作形式以记载碑刻文本为主,对于碑刻文字内容与形式基本上照录,这样在一些碑刻原石不清,或早已亡佚,或没有拓本流传下来的情况下,保存了大量资料。但一来这种方式不如原碑或拓本更加直观,二来对于有些书法碑的摹写并不具有原来的风格和神韵。故对于包括碑刻在内的琉球金石文献的搜集,除了文字内容的著录之外,也应尽量搜集原物及拓本。
现存琉球金石文献及拓本的数量并没有一个确切统计数字,不过这些资料的收藏情况比较集中,主要是日本冲绳县立图书馆东恩纳文库、县立博物馆,另外还有一些私人收藏,如稻村贤敷氏。县立图书馆与博物馆收藏的琉球金石拓片,有一部分可以在其网站在线浏览,而以县立图书馆贵重数据书库收藏的拓本最多(http://archive.library.pref.okinawa.jp/),共有一百余件,著录了碑刻原所在地,提供用于学术研究的下载。而县立博物馆收藏的拓本,还有相当多的碑刻原石仍然存在。当然,这仅是琉球金石文献的一部分,还有相当多的资料没有被整理公布。
从现存的这些琉球金石资料来看,尽管数量不多,但包括的种类相当全面。这些琉球金石文献按形式来分,包括碑刻、钟铭、篇额等,其中碑刻占大多数。从时间来看,现存最早的是《安国山树华木之记》(1427年,明宣德二年),最晚的日本明治九年(1876)的《独逸皇帝感谢之碑》。而且,琉球立碑几乎无处不在,如山岭碑(弘治十年《万岁岭记》)、颂德碑(嘉靖元年《国王颂德碑》)、下马碑(嘉靖六年《崇元寺之前之碑文》)、墓碑(咸丰三年《夏氏大宗墓碑》)、桥梁碑(康熙三十年《势理客桥碑》)、孔子庙碑(康熙五十五年《中山孔子庙碑记》)、儒学碑(康熙五十八年《琉球新建儒学碑记》)、国学碑(嘉庆六年《琉球国新建国学碑文》)、港口碑(新濬那覇港碑文)等,也有佛教(景泰七年《琉球国相国禅寺》钟铭)、天妃(琉球国创建天尊庙天后宫龙王殿关帝祠总记)、宫殿钟铭(天顺二年《万国津梁钟铭》)等。这些琉球金石文献除大部分出自琉球官员和学者之手,还有相当一部分出于明清官员、学者,如《龙樋之碑》就有高人鉴、赵文楷、齐鲲、林鸿年、赵新等几人的书法,徐葆光撰并书《琉球国新建儒学碑记》等。
县立图书馆的这些琉球金石文献,一部分来自冲绳县立博物馆的收藏,还有一部分来自于私人,如崎间丽进氏、稻村贤敷氏等。这些金石拓本除了一部分保存较好者之外,其余均有一定程度上的磨损,有的基本上漫涣不清,文字无法辨识。庆幸的是,在写本《琉球国碑文记》中保留了相当多的完整的碑文内容。
《琉球国碑文记》为抄写琉球各地散佚的碑铭、掛轴、匾额等文字内容集结而成。该书撰写年代不详,琉球王府编纂的辞书《混效验集》(1711年)坤集“乾坤”条下有“琉球国中碑文记石门”等字样,故此类书应当早于1711年就已经出现了。不过,现存几种碑文记所著录的最晚碑文的年代均晚于1711年,故现在的《琉球国碑文记》应该是后世辑录的,只不过与《混效验集》中的记载重名。该书存世写本有五种,分别为尚家本、東恩纳本(甲乙两种)、琉球大学图书馆藏伊波本、台湾大学图书馆藏本。其中收录资料最多的是冲绳县立图书馆所藏《琉球国碑文记》(甲),封面题“碑文记全”,共分四编,其著录的碑文从最早的明弘治十年(1497)《万岁岭记》至明治二十二年(1889)年《与那国岛祖纳村字兼久碑》,共计收录约九十件。抄写工整,不仅录有碑刻全文,而且基本上保留了原碑文的格式。琉球大学图书馆藏伊波本收录的碑文记亦从明弘治十年(1497)开始,但《官松岭记》仅有后半,最晚至道光年间浙江人高人鉴所撰楹联,抄写格式也与县立图书馆藏本不同。不过,有些碑文内容比東恩纳甲本更为丰富,如清康熙五十五年(1716)的《孔子庙碑文》,就多了“孔子庙创建修葺年月并各官姓氏附录”。台湾大学图书馆藏本与冲绳县立图书馆藏本收录的资料最为接近,但首篇《万岁岭记》缺后半,《官松岭记》缺前半。日本学者塚田清策以现存各几种写本为基础,整理出版了《琉球国碑文记》一书,并专门研究了该书的形成过程。因此,这几种《琉球国碑文记》的内容并不完全一致,其抄写者也并非一时一人,各有特点。
《琉球国中碑文记》中记录的碑文中,有相当一部分的拓本仍然存世,有的碑刻其原石也被保留了下来。除此之外,还有相当一部分并不属于碑刻的金属铭文,如钟铭等,被学者发现并研究。这些与碑刻等统称为金石文。自20世纪80年代起,日本学者就开始对这些金石文的保存、散逸情况进行调查,形成了一批调查报告书及拓本整理成果。如1981年,冲绳县立图书馆根据《琉球国碑文记》收录的碑文情况,利用馆内所藏拓本资料,出版了《琉球金石文拓本集成》一书。该书为“乡土史讲座教科书”,据书前凡例称,该书是为昭和五十五年十一月四日,县立图书馆创立七十周年纪念活动而创作,所收资料均为举行“琉球拓本展”所展示的拓本资料。该书以A3的版面缩小印刷,用于本馆乡土史讲座的教科书,共收录石碑(表里共61件,实际47件)、钟铭(7件)、篇额(7件),共75件。前有目次,著录拓本的名称(一般名称)、撰者、书者、撰文年代(碑刻建立年代)、拓本原尺寸、备考(说明原收藏者及琉球碑文记中未收)、原碑完整情况等信息。其中最早的琉球碑为《安国山树华木之记》。并且与《琉球国碑文记》相对比,有些拓本早已磨损严重,文字几乎不能识别,故本书对于相关碑刻的命名,也不得不参考《琉球国碑文记》。
其后,自1980年代开始,冲绳县又进行了多次有关金石文献的调查统计工作,并编订相关目录。1984年,冲绳县立图书馆编《新收琉球古地图碑文拓本展展示目录》。1985年,冲绳县教育委员会编《历史资料调査报告书(五)——金石文》。1986年,那霸市教育委员会编《那霸市历史地图——文化遗产悉皆调查报告书》。1987年,名护市碑文记编集委员会编《名护市碑文记:碑文叙说的历史、文化、人物》(《名护市史丛书》第4辑),记录了该市碑文分布图、碑刻及相关照片。1993年,冲绳县立图书馆举办了“刻着的历史——冲绳的石碑和拓本展”,展示了冲绳县立博物馆收藏的石碑及拓本,那霸市教育委员会文化财课战后收集的拓本资料等。1997年,出版了《名护市碑文记》的增补改定版。2001年,名护市教育委员会出版《名护碑文记(增补版)》,共收录名护市所有120件碑刻中的111件,除了相关碑文之外,还介绍碑刻的保存情况,附有照片。2004年,那霸市进行了相关碑刻复原可能性的调查。
这些调查工作和拓本著录,使琉球金石文资料的整理更加完善,相关著录不仅有文字信息,而且有拓本、原石照片,而且对于相关金石文献的分类也十分详备。相关研究成果,涉及琉球金石文献的流传分布、历史内容、文化意义等。
除了以上《琉球国碑文记》与《琉球金石文拓本集成》所著录的琉球金石文献以外,在明清著作中,也记载了一些琉球金石文献的情况并照录碑文,并且有些资料并不见于前两书。如明严从简《殊域周咨录》卷四“琉球”,云“(宣德)五年,上命柴山复往劳之。海中感佛光之祥。既至,作大安禅寺于海南岸以答神贶(有碑记)。”又“八年,又敕福建布政司造舟,复命柴山阮鼎赐衣冠仪物,示嘉劳意。乃重建千佛灵阁(有碑记)。”“郭汝霖等复新天妃庙于广石,勒碑为文记之。” 后皆附碑文全文。清代琉球使者著作中,也著录了一些琉球碑文资料。清周煌的《琉球国志略》在卷七“祠庙”中,雷神庙云“殿廊悬大钟一,镌字曰:‘王大世主,庚寅庆生。兹现法王身量,大慈愿海。新铸钜钟,寄捨天尊殿,以上祝万岁之宝位,下济三界之众生。辱命相国(缺)为铭,铭曰:华钟铸就,挂着珠林;撞破昏梦,正祷天心。君臣道合,蛮夷不侵;彰凫氏德,起追蠡吟。万古皇泽,流妙法音。景泰七年(丙子)九月二十三日,住持律师艮舜证之大工,国吉奉行,智贤并与,那福中西。’”文庙云“(康熙)五十六年,紫金大夫程顺则复启建明伦堂,又于堂中近北壁分三小间,祀启圣并四配位,两庑蓄经书略备。国王命顺则敬刊《聖谕十六条演义》于月吉读之,久米之子弟就学其中,顺则立碑記之。又有庙学纪略,前使徐葆光为书启圣祠、明伦堂、儒学三大牓,立碑一。(俱见艺文)”天妃宫云“有钟一,铭文与天尊庙同。唯相国缺名处,作辱命相国安�为其铭。末作景泰丁丑年。”又“有钟一,镌文与天下妃宫同。”圆觉寺有“寺系明弘治时王尚真所建,池前土阜上有三山许天赐碑记,见艺文”。天王寺“一钟,为景泰七年丙子铸,上刻天龙寺钟。寺在浦添,有二钟,移其一于此。”天界寺“左阶架钟一,尚德王时铸。考铭文本相国寺钟铭,曰‘琉球国君世高王,乘大愿力,新铸巨钟,寄捨相国寺,说偈以铭,是祝王基之万岁。安国利民,圣天子继唐虞之化。全文偃武,贤宰相霈霖雨之秋。兹有巨钟新铸就,高楼挂肃万机心,无端扣起群生梦,天上人间妙法音。旨成化已丑十月七日。”而卷十四“艺文”中则有“圆觉寺碑”、“琉球国新建至圣庙记”(三件)、“琉球国学碑铭”、“新建启圣公祠记”、“琉球国创建关帝庙记”等。此外,在齐鲲和费锡章同撰的《续琉球国志略》卷四“艺文”中也有相关碑文的著录。这些文献对于琉球金石文献的记载,不仅记载了相关金石资料的文本内容,还记录了与之有关的历史、建筑的情况,可以使我们了解这些资料的背景。而且,有些金石文献仅在这些著作中提及并著录,有的流传至后世,可与现存拓本等进行文字比勘。
日本学者塚田清策已经对琉球碑刻进行了比较全面的研究,其内容包括现存碑刻拓本的馆藏、数量、存佚情况,《琉球国碑文记》的版本及比较,碑文中所涉及的琉球历史文化,碑文解读过程中关于琉球书法的研究等。琉球金石资料作为有形的历史遗迹,其著录内容之外的其他特点,也不应该被忽视。
琉球金石文献现存的拓本不多,且能够传世的实物更是稀见。不过,就琉球金石文献的形制来看,还是可以看出一些特点。从现存情况看,依形式分,琉球金石文献包括石碑、墓碑、厨子甕、石棺、香炉、灯笼铭、钵、石佛、钟铭、鳄口、梵字碑、石敢当、印部石、日时计、刻书、瓦证文、栋石、额字、石桥等。依内容分,按照日本学者金城正笃的观点,有个人事迹碑、记念碑、墓碑、子孙训戒碑、与风水有关的碑刻、名所之碑、由来记之类碑刻、行为禁止有关的碑刻(如崇元寺下马碑),寄进碑(如灯笼)、瓦证文(八重山)、驱魔碑(石敢当、梵字碑之类)。这些形式,有的与明清时期的碑刻有渊源,有的则具有明显的琉球特色。
碑刻的材质有石、瓦、铜等。形制有圆首(又分A式、B式、C式、D式、O式)、方首、自然形态、浮雕、证文、既有琉球人碑,又有唐人碑。碑刻的纹饰,碑额处主要有日轮云纹(分AB两种)、双凤云纹、日轮双凤云纹、日轮双凤凰纹、日轮纹或无纹样等。边缘纹饰则以无纹饰的居多,少数为唐草文。
从现存的琉球碑刻原石来看,正如前文所说,其质地多为青石,而琉球当地的青石资源是有限的,这些青石有很多来自于中国福建。
至于碑刻上的文字,国内发现的琉球墓碑,基本上以汉字为主,但也有很多碑刻的文字是兼有汉文与琉文。琉文既不同于汉文,也不同于日文,有自己的特色。故而,在释读这种碑文时,其难度是相当大的。如赵丽娜在《碑上春秋》一文中提到的常熟碑刻博物馆藏《琉球国书》碑,则兼有汉字与琉球语。该碑有清代钱泳作序,王文治作跋。2014年,钱文辉、吴建芳另撰文解决了此碑的释文及其汉译。琉球金石文献有很多兼有汉文及琉文,而对于《本觉山碑文》,《琉球金石文拓本集成》备考称该碑文是现存“最后的琉球语金石文”拓本,时间是1624年(明天启四年)。
琉球碑刻的文字内容也相当有特色。如“崇元寺下马碑”,此碑一面为汉文,上题“但官员人等至此下马”,一面为琉文。其文字与国内发现的下马碑不同。国内的下马碑,如清代北京国子监下马碑,题曰“文武官员军民人等此下马”。著名的孔庙门前的下马碑,金明昌二年(1190),章宗诏其碑文曰“文武官员军民人等至此驻轿下马”,清代康熙年间,则为“一应文武官员军民人等在此下马”。此处的“但官员人等至此下马”,其本意与其他下马碑并没有区别,不过其行文却稍显简练。“但”字在此的意思应作“凡是”,或者与“一应”相类。“但”作“凡”意,在《洪武正韵》中有明确记载,称“但,徒亶切。徒也,凡也,任也。语辞。”此意又见于《江湖尺牍分韵撮要合集》。后世的《康熙字典》中并无此意。不过,在元明清的小说中,有“但凡”连用的词语出现,故此应当是比较口语化的一种现象。
琉球自明朝洪武五年(1372年)以后,其纪年均明清帝王年号,直至1876年(日本明治九年)以后才改用日本年号,其碑刻、钟铭末尾所书年号也是如此。同时,在《球阳》、《中山世鉴》等琉球史书中,其纪年则以某王××年为序,其“即位元年”等字样后,以小注标明中国朝代年号。
明洪武二十三年(1390),朱元璋改琉求为琉球。其后,相关琉球金石文献中,明代时,在相关碑刻中,琉球多自称“大琉球国”,而清代则多以“琉球国”,甚至是“大清琉球国”自称,并不见有“琉球王国”的说法。而“琉球王国”是1872年日本政府所谓“琉球处分”之后,一些日本学者对琉球的称呼,其目的是为了割裂历史上琉球与明清王朝的藩属关系。
以上仅对琉球金石文献特别是碑刻文献的相关情况进行介绍,综述目前国内外学者对琉球碑刻的研究、整理情况,列举了一些整理成果及相关目录资料,总结了琉球金石文特别是碑刻在形制、文字、纹饰等方面的特色。总体上来说,目前琉球碑刻资料的搜集已经比较完备,相关研究特别是日本学者的研究,已经比较充分。相对而言,国内学者对于琉球金石文献的研究和利用,大多停留在介绍阶段。而研究琉球历史及中琉文化交流,不仅资料的搜集要扩展到域外,对于这些珍贵原始资料的研究,也必须放到整个东亚历史的大背景中去考察,这样才能促进相关研究的发展。
【注释从略】